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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阳光卫视董事局主席陈平: 共享经济时代下的老兵新传

日期: 2015-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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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世界华人周刊》2015年11月号

文/张辉

(国际新媒体合作组织执行主席,世界华人周刊社长,世界华人开放大学总干事)

  今年8月下旬,我在香港有幸拜见了神交已久的阳光卫视董事局主席陈平。在其典雅气派的办公室公共区,我们两位相差10岁的老愤青,惺惺惜惺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像我们那本虽九死而不悔,执着于开启民智、稳步推进社会转型的《世界华人周刊》一样,以录播人物访谈和纪录片而享誉传媒圈和知识界的阳光卫视,几乎与时下的商业社会格格不入。这个长久以来不以收视率为最终目的的社会公器,似乎一开始就是个“异类”。就连陈平先生自己,也在其六十岁生日宴会上吐槽:“我做过最傻帽的事,就是拿着20多年下海经商赚来的钱,引进了几千小时的西方人文、历史纪录片。最后自己主持的访谈节目还把阳光卫视弄得在大陆落不了地。”听罢让人唏嘘不已。

  我曾于见面前在网上和熟悉他的几位朋友那里做了一番“功课”,又因代理阳光卫视抗日英文文献电影《国殇:中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纪实》北美地区发行权,与他的几位得力干将有过交集。他在我脑海里的印象是:孤高、自傲、桀骜不驯,经商多年,应该是个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主儿。然而我午饭后赶过去的第一印象却颠覆了我的想象:待人随和,烟酒不沾,一双犀利的小眼睛透着一股执着和睿智。第二天我们录制《大V来了》节目,他匆匆赶来,与我们周刊总编辑杨恒均兄和刘梦熊主席打了一个照面,一口水没喝就去开会了。因此,我和陈先生的交情至今还只能算君子之交。

  几年前,阳光卫视在国内遭遇滑铁卢,集团旗下优质的电子杂志《阳光时务周刊》也面临停刊。但这似乎并没有打消陈平坚持的“独立精神”。由互联网带动的共享经济的理念创造了全新的机遇,现在的阳光卫视正走在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搭建起以阳光卫视为主要传播载体的众筹平台isuncrowd,让媒体真正做到“社会性”这一根本属性,陈平重新开启了对阳光卫视传媒集团的谋篇布局。

  这一幕仿佛又让我重新看见陈先生刚接手阳光卫视那几年意气风发。从横捭阖的干劲。事实上,根据张猛、陈颖、林运佳、林橙几位元阳光人提供的资料,回溯陈平六十年走过的人生轨迹,从动荡的少年期,到意气风发的青年期,再到饱经世事沧桑的成年期,我们发现那不仅是一幕跌宕起伏、充满悲欢离合的历史长剧,甚至还是之于这个大时代下的一个人生缩影。在他娓娓道来的人生故事背后,不仅折射着古之文人士大夫的家国情怀,还有每日三省吾身、与时俱进的创造性思维。当谈到如何面对动荡、惨烈的媒体竞争时,他也表现出了对后互联网时代下将重新佈局阳光卫视传媒集团的信心满满。

  小小少年 没有烦恼?!

  据陈平先生介绍,他1955年出生于中国上海的军队大院中。父母出身于近现代中国的名门望族,很年轻时就投身当时的左翼革命洪流,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然而陈平在童年时期就与如今被称为“红二代”的同龄人命运不同。出生后10个月大时,身为军官的父亲被遣派去前苏联列宁格勒军事科学院学习深造,工作繁忙的母亲不得不给他断奶,让其外公外婆将他带回芜湖——一个历史悠久的安徽商埠重镇。陈平就是在这座徽商气氛浓郁的小城市,饮着长江水长大。虽然中间曾数次断断续续回上海生活、每年的寒暑假也回上海度过,1969年至1970年还跟着母亲所服役的部队调防到古都西安生活一年多,但是1978年正式回上海读书时,他还是有一些陌生、一丝异样。

  陈平先生的少年时期恰逢中国“文革”最动荡、最黑暗、最野蛮、最残酷的岁月,由于豪门家族的背景、外公的资本家身份和父亲留学苏联未归等原因,十几岁的他便倍受所谓“革命战士”的欺凌,倍尝人生的艰辛。为反抗“造反派”对他外公外婆、包括自己被标签为“苏修叛徒的狗崽子”的无休止的批门,年仅12岁的他,就自封团长,拉起一支名为“少年飞虎团”的小造反派队伍,加入了成年人真刀真枪的武门之中,多次险些丢了性命。

  陈平随母亲姓氏,一定程度上确实继承着安徽怀宁颠覆传统中国,塑造近现代中国的陈氏家族文脉。外公既是江南士族、书香门第,也是徽商族工商大户中的一员。外公除专营大米生意外,还成功打进上海开设“上海日化集团”的前身“上海油脂公司”。陈平的母亲在当时被中国蓬勃兴起的革命所感召,在上海读书时即加入中共,所幸有大资本家父亲的资讯优势,躲过了国民党撤退前的大屠杀,之后更完成学业成为一名解放军军医。在那政权更替之际,陈平的外公由于对国民党腐败的失望,选择了共产党,而留在上海。可没几年,他的内心深处便明白,革命最终会革到自己的命的。于是,审时度势的他在“公私合营”中主动捐献所有家产,退隐芜湖,去国营公司当了个只拿微薄工资的会计。在芜湖,父亲留学苏联前运到外公家的丰富藏书,以及外公言传身教、至今铭刻于心的古训“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丧志”等,塑造了陈平恒守的价值,成就了少年乃至青年陈平的人格修养、人文素养和思想文化底蕴。读书,是他晨起强身、街市闯荡、中流击水之余最大的嗜好,他夜读的习惯正是在那时渐渐养成。逾今近50年,陈平对于自由、平等、民主、公正之持之以恒的追求,莫不源于此。

  陈平父亲姓张,其家世不仅仅是读书人,据其父亲回忆更是清末民初工商历史不可或缺之族。其籍贯江苏南通,爷爷是民国时期一名律师——在当时是伴随着西方法制体系引进中国后新兴的、颇有社会地位的一项稀缺职业。父亲则是因全家亡于日军轰炸,12岁孤身一人跟随淞沪抗战逃难人流在安徽天长县参加了新四军,并在随后成长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一名知识型青年军官。1955年,陈平父亲被遣派到苏联留学深造。这本来预示的是全家再次团圆后的一个美满图书。然而共产主义运动时局的变迁改写了家庭与个人的原有图景。在中苏公开决裂之前的1960年,陈平的父亲因其留学期间在军事科学领域做出的重大贡献,惊动苏共最高层,以致做出“设法留住阻其回国”的决定,并动用国家机器採取了一系列软硬兼施的措施,最终导致陈平的父亲1961年夏于列宁格勒上车经莫斯科转车过程中消失,没有如期返回中国(再次返国探亲已是33年之后),并成为中苏重大外交事件。这一重大变故,6岁的陈平是在假装睡着的过程中,通过数小时含泪偷听母亲和外公外婆的倾诉而知晓的,母子俩相互隐瞒,直到母亲在“文革”再婚时才互相告知。这样的人生经历,使陈平很早就培养起独立思考、独立行动、独立生活的能力。学生时代,他有机会进入安徽省一所颇有名气的中专“芜湖电校”,并在毕业之后成为一名技术工人。

  扬眉剑出鞘 我哭豺狼笑

  1976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年头。这一年年初,民众对文革动乱乃至整个体制弊端所累积起的不满达到一个临界点。1月8日,周总理去世,这种不满开始以悼念周总理的名义宣洩,最后发展成为大规模的变相示威行动。清明节时,一批勇敢的年轻人率先起事,在首都北京和南京高调祭奠周恩来,并用标语、大字报以及演讲的形式,表达了对现实政治的不满。悼念活动后来演化成为声势浩大的百万人参与的示威行动,而陈平,就是这批勇敢青年中的骨干成员之一。

  这个事件的结局,是当局出动武力将一场群众运动镇压下去。但无论是毛本人的声誉,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体制,都明显遭遇到了空前的民意挑战,大的历史转折已是势不可挡。两年后的1978年,中国进入了改革开放新时代,而陈平的青年时代,就是在后来十余年的改革进程中度过的。他学生时代的学识在这个过程中升级成为对社会问题的思考与研究。

  在此期间,他先是进入上海机械制造工艺研究所成为一名助理工程师,随后开始把目光投向更广阔的领域,先后进入上海科学研究所、上海科技经济社会战略研究中心、中国企业发展研究所等政府研究机构从事研究工作,并最终进入中信国际研究所——这是一家直接为当时的中共中央改革决策者提供意见与建议的高级智囊机构。

  陈平在此期间的研究工作,主要是围绕着改革开放的一系列问题展开,其中包括“新技术革命与中国的对策”“建设欧亚大陆桥”“设立特殊政策扶持下的高新技术开发区”“中国矽工业设想”“深圳经济特区考察报告”以及“社会生态学的提出”等。这些设想和建议,有些已经融入中国近年来高速发展的社会实践,还有一些也可在目前进行中的国家战略中(如“一路一带”)窥见端倪。

  1984年,正值中国改革的高潮时分,一个聚集了当时全国学界精英的“全国中青年经济科学工作者学术讨论会”在浙江湖州莫干山召开,在此之后更以“莫干山会议”闻名。陈平是这个大会华东小组的召集人,也是开放战略组副组长。陈平等人提出的深入改革的战略性建议,得到当时主持改革开放的国家领导人的重视,而一批青年经济学人也自此脱颖而出,后来多成为中国从学术思想发展到改革实践前沿的栋梁之才。

  随后发生的1989年事件,标志着中国改革的重大挫折,也再次改变了陈平的人生轨迹。心灰意冷的他毅然辞去公职,自谋出路,以经济独立支持自己的思想独立,并在更广阔的社会地平线上审视历史,度量发展。

  此后还有一段戏剧性的人生插曲,就是陈平离开政经研究开始下海经商之后,在苏联、东欧游历期间恰逢苏东集团的社会大转型。受中国改革开放影响,以及苏联改革的启动,加上对华约成员国的控制松绑,整个苏东集团自1989年波兰开始,一个个社会主义国家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陆续转轨。到1991年7月,以华约组织的解散与美苏两国峰会宣告冷战结束,这场“苏东坡”达到高潮。就在这一年的8月19日,苏共中的保守派策动部分军人发动政变,坦克车开上街,进入莫斯科红场。其时,陈平正在那里,他在群众的欢呼声中跳上苏军坦克车,将一束玫瑰花插进坦克车的炮筒。最后,苏军在民意感召下退兵,政变失败,苏联不久后也解体,陈平成了这个历史时刻的见证人和当事人。

  商海沉浮 媒体打拼

  初始阶段的资本积累,是财富人生的艰难门槛。陈平在1980年代末与1990年代初,先后在中国大陆、中缅边界地区、前苏联和其后的俄罗斯、东欧诸国、联邦德国和其后的德国、美国、香港经商谋生,其业务涵盖了从服装批发、物料贸易、房地产、金融服务以及高新科技产业等广泛领域。进入新世纪后,陈平的商务关注也涉及到了更宽广的领域,诸如农业、电力、能源等领域,地理范围也扩大到东南亚、日本和台湾等地。

  在上述业务发展中,最值得提及的有两块:一块是资本运作、资产管理,另一块是媒体产业。前者包括了协助厂商业务重组、并购、上市退市与企业融资服务,后者包括而来一系列传统媒体与新媒体企业的创建与突破性尝试。在前一领域,陈平取得不少傲人的业绩,并因此积累起发展更多更大业务所需的资产。

  近十几年来,陈平旗下以媒体软硬体技术系统与服务为主业的泰德时代科技集团,曾经在远端教育、电子图书、网络游戏、资料存储与手机增值服务等前沿领域成为带头羊,惜因种种原因未竟全功;但他从2005年起收购的阳光卫视与2011年8月创办的全媒体电子时刊《阳光时务》,却在全球华人世界引发了越来越大的反响。

  《阳光时务》为香港首家全媒体电子时刊。它突破传统媒体时空局限性,图文声像并茂,技术、内容、审美互辉,一时间在香港读者中引发轰动效应,并一度带动印刷版同名刊物的发行。阳光卫视如今更是华人世界独立于宫方体系和宗教系统之外十几年屹立不倒的主流电视媒体。

  在近几年,陈平开始全面关注互联网金融产业发展,并进场投入“阳光众投”和“阳光云”项目,希望在这个方兴未艾的领域取得较大的突破。这样的发展也与他观念与思想的定型与升级紧密相关。

  打破既有陈旧价值 呼唤新的文明形态

  陈平的思想发展可分为几个阶段,童年——少年时期的学习期,青年时期作为官方智囊的定向思考、学习期以及成年经商之后的拓广视野、反思提升并系统展开的成熟时期。

  拓宽陈平思想视野的,首先是经商活动给他带来的空前的游历机会,这既包括了与社会上各色人等的广泛交往,也包括了全世界范围的游历亲睹。这样的生活给了回味、验证过去所学理论的一个个机会,更揭示出现有理论的缺憾乃至谬误,激发人们更多的批评反思和更高一层的理论重建。

  最初将陈平从广泛游历推到聚焦思考的,是他主导阳光卫视的《论衡》与《子夜》节目时,与300多位中国各路知识人、思想者的讲谈。节目中,广泛的话题和多元化的观点直接启动了陈平思想的兴奋点,他进而开始把节目中一个又一个议题串联起来,汇总成反思历史、批评现实、建设未来的总体思路。

  2008年,正值世界性金融危机的潮头和更大规模经济——社会危机的前夜,陈平敏锐地观察到并指出了:本次危机非同以往的资本主义周期性经济危机,而是全球发展模式以及与之相应的价值观和社会体系进入了深陷的困境,换言之,也就是以美国次贷危机肇始,这个实现了全球化的近现代工业文明,其增长模式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进一步提出,在这种日暮途穷的发展状态下,有两个更深层次的基本矛盾:一是18世纪以降以社会达尔文主义为主轴的西方价值观体系,导致社会主流文化在人与自然关系上误入歧途,并体现在生产方式与社会制度上:二是全球化了的世界体系,在分配机制上强者多得、强者恒强的经济秩序,其弊端至此毕现。由于环境、资源不能支持这样的发展,科学技术也来不及创造新的需求与消费,大危机的爆发无可避免。

  在这样的大危机前面,陈平提出:人类社会亟需新的思想解放运动,打破既有的主流价值观,寻求物质和精神满足的平衡,培育出新文化、新生活方式,并建设可持续的经济增长模式与更理想、更公平公正的民主普惠资本主义社会。他大胆预言并呼唤振兴工业文明之后的一个新的文明形态,认为唯其如此,人类方得以走出现有的深层危机。

  知行合一 为时代把脉

  认识到这一点,人们应当做什么,应当怎样做?陈平先生提出:尽管已处在危急之中,但人类社会还是可以看到未来发展的一个光明前景。他的一个重要观察就是,互联网的兴起在技术上奠定了人类平等的决定性条件之一,它使得资讯对称正在成为可能。在文明社会,对于每一个人在基本权利上的平等是普世价值的核心之一,发达国家都以此制定了严格的法律与法规。但技术条件限制下资讯的不平等(在工商业者,就是交易资讯的不平等),使得许多人都可能事实上遭遇到(交易)过程中的不平等,并最终严重影响到(交易)结果的不平等。

  这也就是说,人们虽然在制度层面、文化层面、法律层面、道德伦理层面可以建设相比较最好的社会制度,但依然难免出现巨大的社会不平等。而这个巨大的社会不平等也阻碍了欧美发达社会的良性发展。而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出现了过程当中条件的不平等或者说条件的不均衡而形成的。而这个条件的不均衡,往往是在制度和法律层面很难加以解决掉。制度法律层面似乎想去调节它,往往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说把税收作为调节,有所得税、累进所得税,有遗产税,有房地产税……这些税,尤其所得税,都让社会的发展付出了代价,导致另外一个不公平。

  近年来,法国经济学人皮凯蒂所著的《二十一世纪资本主义》,再一次把资本所得与劳动所得的差异,作为分析社会不平等的主要考量,并把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危机归因于这种不平等。其著作中阐述的这个观点,在当前这场全球经济危机的大环境下,引发了世界范围的大讨论。陈平指出,薪金收入与资本利得的差别不仅仅是金额量上的差别,而且是质的差别。交易成本成为工薪阶层变身投资人的高门槛。他更进一步分析指出,正是资讯技术革命有可能降低乃至铲平这道高门槛,使得每个有点余钱的人,都可能迈过这一门槛做有意义的投资,并在资本增值中获利,成为一个投资人、一个资本家。

  然而,一个更公平、更普惠、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并不会伴随着技术进步自动到来,而需要人们尊重生而平等,践行过程平等,平衡结果平等的一整套普世价值,并在具体的社会生活中为经济生活的民主化特别是投资的民主化开辟道路。陈平以极大的热情关注着众筹、众投与众创领域微商环境的兴起,他本人也投入大量心血与资金,花了八年时间,打造出“阳光云”和“阳光众投”商业项目。这两个项目的中心思想就是:应用处于产业前沿的区块链技术,打造出一个去中心化(Decentralized)、去信任(Trustless)、集体维护(Collectively maintained)与可靠资料库(Reliable Database)的商业大社区,从根本意义上颠覆现有的工商秩序与金融秩序,极大地推动经济生活民主化,促成人类社会沿着更平等、更多元、更均衡、更有可持续性、更有希望的方向发展。

  是的,践行理想,从现在做起。在“阳光云”和“阳光众投”的推广用语中,就有“我是用户、我是云”“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团结就是力量、互助才能共享”以及“投资民主,借贷自治”“人人都可以成为资本家”这样激动人心的口号。有理由相信,有技术的进步与价值观的导向,有越来越多的人的主动参与,随着时间的推演,民主普惠资本主义体制会逐步走向成熟,人类社会也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本文得到张猛、林橙、陈颖、林运佳等朋友提供资料,再次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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