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清晨,蒙先生在梦中安详走了,享年九十一,生前他嘱咐丧事一切从简,以免给家人、师友、学生带来“不方便”。他,满心高兴,满足东陆书院文丛“蒙树宏文集”六卷是留给后人,留给后世的最好“遗产”。
由于没有任何形式的“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我们几位云大中文系七八、七九级学生及八三级、八五级现代文学专业研究生,三月八日上午伴同师母王老师及其二位子女,在医院太平间“探望”,看了蒙老师遗容最后一面。三月十九日下午,东陆书院举行悼念蒙先生逝世追思会,我再一次从香港飞抵昆明。那一天晚上,半个月亮高挂树梢,翠湖公园没有白天的喧声,我绕翠堤独自行,人悄悄……
因李广田先生掌长云南大学,蒙先生从清华文学院及燕京大学研究生毕业后,随李广田先生南下昆明,分配在云大中文系,至今整整66年。他一直认真教学,认真治学,培养了数千学生,留下文集六卷。(其中《鲁迅年谱稿》被誉为中国鲁迅研究最翔实严谨的史料力作,《云南抗战时期文学史》填补中国现代文学史空白)。六十六年来,他一直低调做事,低调做人。蒙先生为什么这么“低调”?他内心是否守着一些“秘密”?蒙先生悄悄走了,我们也只能“低调”为他老人家最后送行。低调固然是一种性格,一种美德,我在月下独行,虽有宁静的享受、体验,却难免感到寂寞,多少有点凄清……
当然,李广田校长由于时代的悲剧,在云大死于非命。尽管他是云南“阿诗玛”长诗整改者,尽管他是中国文学史现代派著名“七叶”诗人,却没法“低调”享受学术人生,享受艺术人生。他曾被鲜花和掌声包围,却又被“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焚烧毁灭……
蒙先生是我的老师,李广田先生是我老师的老师,他们都走了,或走于高调的惨烈与牺牲,或走于低调的和谐与宁静。但是,他们的精神,他们的奉献,他们的人格力量,还有对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贡献,都留给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这一代教师。我们有责任承继他们的文化遗产,更有责任向下一代传播与传授,以至代代相承……
为此,《彦山学堂》特开辟《为了忘却的纪念》文章专栏,以纪念蒙树宏先生,同时也纪念我们云南大学中文系和韩山师院一些恩师、先师。另外,蒙树宏老师的《鲁迅年谱稿》、《学鲁文存》与《云南抗战时期文学史》也登入《彦山学堂》网站,供有心向学的学子参考。
二〇一九年三月廿三日